2011年12月24日 星期六

富人的智慧與愚昧

有錢人通常有一些聰明――有些是足以自豪的創意,有些是見不得人的手段。不過,有錢人往往不見得有智慧。

12月22日的聯合報揭露:潤泰集團總裁尹衍樑表示將捐出個人百分之九十五的財產,成立公益基金會;還計畫設立「東方諾貝爾獎:唐獎」,獎金比諾貝爾獎高。他的理由之一是:「希望未來不要讓子女因為分財產變成仇人」。隔天,蘋果日報報導王文洋告三房的官司敗訴,並且順便清列王家子女爭產的大事記」。 王永慶與尹衍樑處理財產的智慧,值得有錢人深思。

尹衍樑願意捐出財產,在華人圈內算是創舉,也值得肯定。不過,並非所有富人的捐款都值得稱頌。


俗諺說:「小富由儉,大富由天。」在惡質資本主義橫行的今日,這句話或許該改為:「小富由儉,中富由天,大富由狠。」很多人之所以暴富,用的是不當的手段,乃至於狠心的手段。譬如,卡內基Andrew Carnegie)。1835年出生的卡內基身兼創業家、奸商和慈善家於一身。

卡內基的父親是蘇格蘭的紡織工人,童年時生活艱難,當過童工。卡內基窮苦時受盡雇主剝削,發財後則更加大肆剝削員工,廠內遍處可見被機器壓商而斷手斷腳的工人,以及所得極低的童工。他雖堅稱自己不信神,卻把喀爾文教派的教義改成自己對財富的信仰,在「財富的福音」這個演講中他大談社會達爾文主義,一方面把財富抬舉為社會文明的根本,一方面主張優勢劣敗的競爭,並且斷言只有少數人能成為富人,而大多數人(窮人)只能依附於富人而生活。

卡內基曾經主張要用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拼命學習,三分之一的時間拼命賺錢,三分之一時間把錢花在最值得花的地方。而所謂的「拼命賺錢」,指的是不擇手段,甚至泯滅人性的手段。

他用併購的手段消滅各種對手,極盛期卡內基鋼鐵公司生產的鋼鐵佔全美鋼鐵銷售總量的25%。接下來就是利用壟斷的優勢壓低勞工的待遇。1892年,卡內基對衣食貧寒的工人降低工資,引發罷工,他的經理採取了極端的手段,聯絡州長出動了8000名民兵用槍鎮壓了這次工運,造成幾十人傷亡。很多人都不相信當時人在蘇格蘭的卡內基與這決策無關。卡內基曾經和商界朋友共組了一個俱樂部 South Fork Fishing and Hunting Club這個俱樂部被指責要為1889年一場死亡人數達 2209 人的災難負責。 

身為史上第二大富人,卡內基沒有如他所主張地用人生的最後三分之一時間去從事公益活動,而是把財富緊緊地抓在手上,臨死前才全部捐出來。卡內基的工人對他散盡家財的義舉並不歡迎,因為他們每天2美元50美分的工資,沒有福利,沒有退休金,只有每周7天、每天12小時的工作。其實,做善事的人不是卡內基,而是他手下被長年剝削的工人! 

卡內基的一生可以稱得上是:「不仁而富,富而不仁」。臨終呢?很難說他捐出財產是為了讓自己「永垂不朽」的虛榮心在作祟?還是真的存有善心。Bill Gates 呢?他人還活著,就留給讀者未來慢慢地去評價吧。

一位大陸國營企業負責人曾形容台灣首富郭台銘:充其量只能說「以錢傲人」,卻難「以德服人」。

尹衍樑呢?他是「由義而富,富而有仁」?還是:「不義而富」?還是「亦正亦邪,兼而有之」?有待進一步考察。民進黨立委潘孟安質疑尹衍樑涉及潤泰新的「曉山青」建案有背信、逃漏稅、洗錢等罪嫌,金管會與司法單位應該儘速去釐清事實真相。據稱他曾涉入國安密帳的洗錢案而被調查,但是媒體也不乏對他的佳評。他的一生還有待我們慢慢觀察。

至於尹衍樑的「唐獎」呢? 我覺得很可惜!假如「唐獎」的獎金真的高過於諾貝爾獎,得獎人將都會是國際知名人物,根本不需要這個獎來支持他們所做的事,也不會因為這個獎而能夠做更多事。「唐獎」跟諾貝爾獎一樣,只是錦上添花,這世界不會因為它的存在而變得更好。還不如 Asoka Fellow 的設立,旨在找出有能力造福這世界的人,在他們最需要外界幫助的時候,利用 Asoka Fellowship 的名氣幫他們突破關鍵性瓶頸,使他們奠下不敗的基業,並且有能力在成名之後以更多的資源造福人類,以及提拔其他有潛力的後進。

有錢往往靠狠,不一定很難;有錢之後要花得有意義,需要的是智慧。這可就非常地難了!